良聿

太中｜下辈子我再好好过

太宰的身体越过了边缘。

从屋顶被重力拉扯着坠落下漫长的距离。

漫长得连落地都要花些时间。

 在屋顶上，听不见撞击地面的声音。

风强烈地吹着。红砖硬瓦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——朝雾卡夫卡《beast-白之芥川、黑之敦》

  

风狂乱地吹着他的头发，黑色外套翻飞。他头微微向后仰着，两手敞开仿佛渐行渐远的鸟儿。他的脸上带着做梦似的神情，因为他很快就要迎来终结。

可在坠地之前，他突然产生了一个愿望，无论如何都要完成的愿望。可那愿望究竟是什么呢？

  

已经，记不起来了。

  

他被困在一个封闭的黑色的茧中，手脚蜷缩着环抱在一起，正如在母亲的怀里那样安静而平稳地睡着。呼吸平稳，身体飘浮着。忽的，茧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，一线白色透了进来。隐约之间，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。于是，他睡醒了。

太宰治闭着眼，耳边是遥远的仿佛来自上个世纪的铁皮火车声，和熙熙攘攘的人声。柔软的日光透过车站半敞着的小窗子投到他的脸上，酥酥麻麻的、温暖和悦的。

午后的光斑在他的眼睑上下流动，随着颤抖着睁开的睫毛落到鸦青色的湖里，一下子照亮了眼底的郁色。他畏光似的用手把光芒挡住——常年不见光的他对这样的光格外的敏感。他擦了擦泛着涩意的眼角，长长地呼出一口气。

黑风衣的太宰坐在一个老旧的车站里。墙壁泛着童话书里的嫩黄，绿皮的火车咕吱咕吱从站台上跑过。年轻的少女拖着行李箱从前方匆忙路过，她或许是久未归家的孩子，已经迫不及待了。她走路时踮起脚，都快要跳了起来。广播一次又一次播放着乘客守则，到了太宰治的耳朵里都成了哗啦哗啦的白噪音。

他明明记得自己已经死了。

这里又是哪里呢？

横滨市中心车水马龙，大荧幕上放着新兴明星的MV广告，少女服装店的橱窗星星点缀。一切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。他眨着眼，好像一滴奶油落入了咖啡中，被融化了进去。

他不知道自己该前往何方。从那个乡野的老车站穿过金色穗地，再到市中心来，完全是凭着他的第六感。冥冥之中，有一只无形的手指引着他来到这里。

“……太宰？”

太宰治下意识地回过头，看到一抹熟悉的红色。车辆从眼前划过，于是他看到了站立在指示灯边看着自己的中原中也。他骑着摩托，或许在难得的休息日出来放松放松。中原中也正拧着眉看自己。

心脏有那么一瞬间漏了一拍。时间被按下了暂停，耳边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。空气是液状的，正如水一般缓慢地流动着。

树木消失了，行人消失了，倒计时的红绿灯消失了，阻隔两人的斑马路和车辆消失了。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，白茫茫只剩下他们两个人。黑衣服的太宰，黑礼帽的中也。

真是久违的面容啊。

他变得有点不像是自己，指尖颤抖着，脚步不自觉已经迈开了，“中也。”

“喂你是笨蛋吗！现在是红灯啊！不要随便过斑马线！！”

中原中也大喊起来。就是因为这一声，太宰治的笑容忽然敛了敛——他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。以前作为首领，中也虽然对他尊敬不足、嫌弃有余，但他不会直呼自己是“笨蛋”。

难道说。

……啊。这原来是“他”的世界吗？

他为难地叹了口气。

“你怎么在这里？”中原中也怪异的目光上下扫视太宰治，“还穿着Boss的衣服……你们在玩什么换衣Play吗？”

该怎么和他解释呢。太宰治的余光瞥过拐角口的身影，忽然浮现起奇诡的笑容，“比起这个——”太宰治跨上中原中也的摩托车，拍拍他的肩膀，“带我跑，中也。现在我正在被人追捕。”

“哈！？？”

“再解释就来不及了，快走。”

首领当习惯了，他说话不自觉带了点命令的语气，于是中原中也也下意识启动了摩托。等中原中也反应过来自己凭什么要听这人使唤时，摩托已经飞了出去。来不及了。

“坐稳了……！”中原中也咬着牙。

“停下——那个摩托车上的两位——停下来！！！”口哨声和警用摩托的声音紧跟在后头。

中原中也压根不听警卫的。警卫让他们停下反而让他相信了太宰治正在被追捕。然而，警卫只是想告诉他们“市中心禁止飙车”。

狂风以巨大的拉力向后，中原中也使用重力轻而易举地让摩托风驰电掣并避开一切的障碍物，而警卫也被甩到了后头。

太宰治自然而然地抱住中原中也的腰。哪知道倏地一个漂移，他们两个人都差点被甩下来。

中原中也身体前倾，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瞪他：“你干什么啊，混蛋太宰！？”

 

 “抱着你，”太宰治纯良地眨眨眼，似乎在为他巨大的反应而感到不解，“不然我会摔下去。”

 

 “……”中也一时语塞。太宰治不经过自己的允许抱自己是真，如果他不抱自己的腰就会摔下去这也是真。他反倒说不出话来了。

车停在已经远离了市中心的巷口，中原中也喊太宰治下车，他要走了。港口Mafia居然带武装侦探社逃离追捕，他一定是疯了。

“哎？我还想给中也一点回报呢。”

“……回报？不需要。”这青花鱼满脑子的奇怪念头，搞不清他会不会坑自己。

“回绝真够干脆的，最起码给我一个机会吧？”

“你、算了……我去买包烟。”

午后三点的阳光均匀倾洒在横滨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，发黄的叶子挂在枝头摇摇晃晃，风一吹，就落在了黑风衣的太宰脚边。他不说话，缄默地望着中也。中也在旧的小铺里买一包软皮烟，靠着他的摩托吞云吐雾。

总是微皱着眉毛的中也，性格刚烈的却内心柔软的中也。一切都是记忆里的模样。

在那个世界，他给所有的人都安排了最好的幸福。

可是，在落地的前一秒，他的脑内忽然闪过了一个自由畅快的笑容。

拥有那样笑容的主人，在他走了以后，该怎么办呢？作为港口Mafia干部的中也，在首领走后，该承担起怎样的重担呢？

他忘了去想——中也该怎么办。

在“茧”里时，他重复的做着一个虚无的迷蒙的梦。松开的手、破碎的酒品、昏黄的灯光。他只是一个旁观者，可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。那个看不清面容的人，又是一个人啊。他是谁？为什么他总是一个人坐在天台上抽烟喝酒？

为什么自己在看到他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向前去想同他说话呢？哪怕知道无法触碰他，为什么还是会一次又一次地去尝试呢？为什么看到他的背影时，就会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呢？想去，抱抱他。

到底是为什么？

当太宰治在那个岔路口看到中原中也时，他忽然明白了那时的迷茫到底是什么。

他想念着那么一个人，想的不得了，想看见他的脸，想听他的声音，想的不得了，好像是腿上扎着滚烫的针灸，只能忍耐着不动一样。①

在听到那声“太宰”时，他恍惚回到了十五岁的时候。那不是一段多好的时光，他们默契地都没有再提起。再后来，他继承了那个“太宰”的记忆。于是，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了。

不。

中也依旧是中也。

就算自己当上了首领，他依旧跟在自己后面，在没人时依旧叫他“太宰”“混蛋太宰”，会皱眉看着他，会不服气地辩驳他。

鲜活的中也站在封闭的黑色“盒子”里，面朝着他，这让他想起来自己还活着。

中也。

臭蛞蝓。

那天的天气晴朗无云，空气澄澈干净。中原中也斜斜地靠着自己的摩托，低头时红发垂落眼前。他的眼睛正如那天的天空，在看尽了污浊后依旧保持着最初的清透。

——能再次遇到你，真是太好了。

“中也。”太宰治注视着仿佛被微微弄脏的芒果果冻的远方，“你下午有空吗？”

“有空。……不对，干什么。”

太宰治扯出一个孩子气的笑，“一起去游乐园玩吧。”

他说话时，明明在笑着，没有被绷带缠住的那只眼睛也放出了名为“期待”的光，可偏偏看了让人觉得无端忧伤。

中原中也看着，一时忘了呼出烟，剧烈地咳嗽起来。“可以。”

中原中也抹去眼边咳出的眼泪，哑声道。

——他倒要看看这个混蛋太宰要搞什么花样。

票买的是情侣票，在中原中也发作之前，太宰治解释说情侣票比较便宜。中原中也翻了个白眼，鬼才相信他的话，什么时候太宰治也会计较这些小钱了。

“中也，快来——”

“……来了来了，你先排着队不行么。”

“你试试这个，中也。”

“呜呃、这什么啊，好恶心……不要给我戴兔耳！！”

“明明很可爱哦。”

“我才不要和‘可爱’搭边！”

……

……

太宰治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，深褐色的眼睛放着光，新奇地拉着中原中也什么都要试一试。毕竟在那几年里，太宰治整日整日地待在港口Mafia的首领办公室里，甚至没有睡过完整的几觉。好不容易有机会玩了，当然要玩个尽兴。

过山车、旋转咖啡杯、海盗船、旋转秋千。

几个小时下来，中原中也已经坐在长椅上怀疑人生了，而太宰治还是神采奕奕的。

“嗯嗯，差不多都玩过了。”太宰治手里拿着地图，又把一个地点划掉。

“终于结束了吗……”

“最后是那个，无论如果都想试一试的……”

“……快点结束吧，我快吐了。”

——摩天轮。

傍晚时候坐在横滨的摩天轮上，惬意非常，如果能喝上一杯热美式想必会更加舒服些。坐在这里，可以看到横滨街头闪烁而密集的灯光。

看着这样的灯光，很容易就让人联想起居住在横滨的人们，在这样平常的一天，他们也在为自己的未来而拼搏着。

可爱的人们，充满希望的人们，坚强的人们。

太宰治靠着椅背，支着下巴俯视着整个横滨。所有的人，包括着太宰治，是这样地爱着这的人、这个城。

俯视着整个城市时，他不再像在港口Mafia时那样的压抑而隐忍，是带着轻松而愉悦的心情的。因为在那个世界，所有都结束了。

坐在他对面的中原中也显然心情不佳，抱臂恶狠狠地盯着他。

太宰治冲他笑了笑，被中原中也瞪了回来，“笑什么笑。”

“哎呀，快到顶部了。”

中也“哼”了一声。有什么花样尽数使出来吧。

窸窸窣窣的声音——太宰治站起身，重心有点不稳。他凑近了，一手按着中原中也的靠背椅座，闭上眼低下身去。在中原中也放松警惕的间隙。啾。在中原中也的左脸盖了个戳儿。

“……”中原中也的眼睛微微瞠大，他还在状况之外。中原中也捂着自己忽然烧起来的脸，嘴微微张大。

嘭，随着太宰治弹他额头的动作，炸了。

“……喂！？你不是吧你——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！？？”纯情“男孩”中原中也叫起来，满脸写着。如果仔细观察的话，会发现他的耳根子全是通红的。

中原中也脑子里一团乱麻，想着干脆把这家伙从摩天轮上丢下去算了。

反应好大。“怎么了，中也以前不是很喜欢的吗？”太宰低声笑了。眯着眼睛，像只得逞的狐狸。

“哈——！？哪有这回事啊！！混蛋太宰你完蛋了，等下去就把你给碎、尸、万、段！！！”

两个人的反应大不相同。这也实在怪不了他们。

传说，当摩天轮登顶时情侣亲吻就会永远地在一起。——中原中也是这样想的。

谁想要和这个混蛋永远在一起啊！？况且他们也不是情侣！

在黑手党的古老传统中，如果亲吻你的脸颊则表明，黑手党成员把你视为同等的人。——太宰治是这样想的。

你看，中也，就算我们是上下级关系，我也将你视为同等。

两个各自怀揣着心思的人拌嘴直到摩天轮的降落。然而，就算降落了，中原中也也并没有如他所说的将太宰治“碎尸万段”。

取而代之的是——

“你不是太宰治。”冰冷冷的枪口抵在太宰治的眉心，中原中也一字一顿，钴蓝的眼睛闪过厉色，“你究竟是谁。我可没听说最近横滨出现了‘异形’能力者。”

“我就是太宰治，千真万确。”太宰治举起自己的双手，嘴角挂上漫不经心的笑意，“只是，我不是你认识的‘太宰治’。”

“……？”

他的语气很轻，好比蒲公英随风旅行，生怕惊扰了休息着的小动物，“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，中也？”近乎祈求的语气。

中原中也压低眉梢，即将按下扳机的手机松开了。不知道为什么，中原中也慢慢地收起了枪。

“如果故事不够精彩，就把你杀了。”他显然已经察觉到了什么。

  

“真够无情的啊，中也。”

 

 “你最好别蒙我。”

 

 “好、好。”

  

如果你愿意听我说，我就会说，完完整整地说，把我整个人、全部故事都呈现在你的面前。在

游乐园的午后，看爸爸妈妈牵着孩子回家，看清洁工扫走没人要的传单。

我慢慢地说，你慢慢地听。只要，你愿意听我说。

……

  

最后一句话终了，双方陷入沉默。

  

“这么说，你成全了所有人，最后跳楼自杀了？”

  

“可以那么理解。”

 中原中也嗤笑了一声，“你还真自以为是天下第一的大好人啊。你以为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其他人就是给他们幸福了吗？这些不过是你的自我感动罢了。你在做这些的同时，你根本没有想过他们愿不愿意接受这样沾了血的幸福。”

他知道，他全部都知道。太宰治笑着，又轻又缓，“那只是我的愿望。——想要给他们一个幸福。即使他们并不认为这是一种幸福。这是我自私的渴望，仅此而已。”

“你还真够混蛋的。但是。”

“嗯？”

太宰治转头时正好对上中原中也复杂的目光。

“……辛苦了。”

太宰治张了张嘴，然后合上了，“没有哦。不辛苦。”

“嘁，逞什么强啊你。”

“真的哦。”

“哼。要是你把你的计划告诉‘我’，‘我’肯定在你死之前先把你揍一顿。”

“哈哈，‘你’已经揍不到我了，真遗憾啊。”

夕阳照着整片街道。

现在落在太宰治的眼里，这样的色彩不再是此岸与彼岸的间隙。他反而生出些许的期待来，那将是他即将踏上的、真正属于他的幸福之路。

来生，究竟会是什么样的呢？

在此之前。他还有想要说的。

“而我真正感到抱歉的，只有你，中也。”他说，“——我没能让你获得幸福。我记住了所有人，唯独漏掉了你。在这里，能看到你好好地生活着，真是太好了。”

“哈。你自作多情些什么呢。‘我’难道还需要你怜悯的幸福吗？可能没有你，‘我’还会更加开心点呢——”

“也对。”

“——只是，如果没有你的混蛋的话，一切都变得不是那么有趣了。”他又补充上一句。

没有人比中原中也更了解自己了。

知道太宰治死后，中原中也的第一反应可能是笑。不相信，于是觉得可笑。他可是太宰治啊。那个太宰，怎么可能会死。骗人的吧。

在确认之后，他会开一瓶好酒庆祝，一个人在天台上喝得酩酊大醉。骂骂咧咧着睡在天台上。等第二天红叶大姐揪着自己灌醒酒汤，生活继续，毫无影响。仅此，而已。

当然了。

偶尔，也会想起他，那时候涩意就涌上了鼻腔，五脏六腑挤在一起闷得喘不上气来，只能揪紧前襟干咳。——原来还有这样的一个家伙存在过在这个世界上。那个吃着升压药和降压药的少年，那个掌握着横滨千万人命运的首领，那个和他一路吵架着成长的太宰治。

剥除所有的一切。

他才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。

“不过啊，出乎我的意料，中也居然那么快就相信了我的话。”

“……你可是太宰啊。”

——如果是太宰的话。

那一定没有是不可能的吧。

不止中也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想的。

“啊，对啊。”他抚摸着自己缠着半面脸的绷带，“我可是太宰治啊。”

“那么，我该走啦。”

——玩够了，也见过想见的人了，那么现在，应该去他该去的地方了。黑外套的太宰治挥了挥手，夕阳如火燃上他的发，微笑也染了薄红，“さようなら。”

那笑容不像鸟，而像鸟轻盈的羽毛。他笑着，如同一张白纸，让人觉得，他的一切都是虚假的。②

而他偏偏，又是那么真实。

中原中也点燃了今天的第二支烟，“さようなら。”

风和缓地吹着，温柔地吹拂起他耳边蓬松的黑发。暗红色的长巾，黑外套的太宰，正缓步走向属于他的幸福。

最后的愿望是什么呢？他已经想起来了。

——他想再见见这个人。

无论如何也想见到的人。

这个世界的“他”有好好活着，太好了。

他呢……

下辈子，再好好活。

真希望下辈子能再次遇见那个人，那个像火焰似的人。

如果可以，他一定会努力地活下去、好好活。

“喂——！！”

太宰治错愕地回过头，是中原中也朝着他挥自己的帽子，笑容如同宝石那样闪闪发光，“下辈子一定要幸福啊，混蛋太宰！”

他愣了三秒，然后，“哧”地一声笑出声来。

真不愧是你啊，他的搭档，他的干部,他……中原中也。

这次才是释然地笑了，白纸快要燃烧起来。

会的。

一定会幸福的。

“嗯。”一滴笑出来的眼泪挂在他长长的睫毛上，他隔着长长的睫毛望着中也，“你也是。”你也要幸福。

夕阳在不远处的山峦呈现出剪影般的形状，太宰正朝着那抹红色走去。他眯着眼睛，恍惚的意识里不远的地方幻化出好多的人影。

中岛敦、泉镜花、芥川龙之介……织田作掐灭一支烟：来得真慢啊，太宰。太宰治轻声笑了出来：来了，马上来。久等了。

渐行渐远的风不再歌唱，远走的孩子也该回家。中也看着他，直到他变成一个黑色的小点，然后再也看不见了。

中也“啧”了一声，大力地呼出一口气。

“咦，这不是中也嘛~”一个轻轻的力道拍了拍他的肩膀，穿着浅色修身外套的太宰笑眯眯的，“站这里发什么呆啊？呜啊——这什么表情啊，好恶心哦。”

“……混、蛋、太、宰！”

太宰以为他要被揍了，然而中也的头却靠在了他的肩上。

“哎哎，我可没有抱男人的习惯哦。”他抱住小矮人的肩膀，“不过既然是中也，那就破例给你靠一下吧。”

——一定会幸福的。

 

终了

文中化用以及小细节：

①他想念着那么一个人，想的不得了，想看见他的脸，想听他的声音，想的不得了，好像是腿上扎着滚烫的针灸，只能忍耐着不动一样。——太宰治《斜阳》

②那笑容不像鸟，而像鸟轻盈的羽毛。他笑着，如同一张白纸，让人觉得，他的一切都是虚假的。——太宰治《人间失格》

さようなら：就此别过。在日语中，多表示要分开较长的一段时间，或永远不见。

写在最后的话：

  

在几天前，终于把if线给看完了。看完的时候是在一个午后，冬日阳光温暖，从窗口斜斜地照在多肉上。if线对我来说是一把又长又钝的刀，嘎吱嘎吱磨着脆弱的心脏。嘎吱嘎吱，就这样慢慢地渗透。以至于，在看完以后，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触。

直到晚上了、夜深人静的时候，耳机里放着温柔的歌，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，邻居的老奶奶又在哄着小孙女。这时候，我忽然回忆起故事里的人和事。这时候我才算真正地理解了整个故事中的“孤独”。

太宰在无眠的夜里消耗着自己的生命，谋划着所有人的幸福。“孤独”的他，也应该享有幸福，或者说，他就应该是“幸福”本身。

故事的构成相当简单，而我也只是想让他也体验到普通人的快乐。

在他说出“真的很辛苦”之前，应该有人和他说一声，“辛苦了。”

（废话又多了，但我真的很想说废话。要是lof有隐藏部分内容的功能就好了）

最后，除夕快乐！